泷川询花

告别与谢幕。|22.10.17 本账号已停用

《南柯》

如果有ooc,提前致歉orz

背景是 萧韶死后,林疏带着无愧四方游历之时。


  入夏了。

  林疏好半晌才意识到刚刚经过他身边的人说的话。

  数月间,他和无愧已经走遍了半个江南,只是桃花凋零残红铺满山路的光景似乎还在昨天。恍然中,树荫散发的夏意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疲惫。一片残阳都不见。

  前面茶肆里传来的嬉闹声他不怎么听得清,或者说,是他没有留神去听所以才听不清。

  无愧很少开口要求什么,林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停下的脚步。

  血红的双眼某刻聚起了怒意,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  无愧出神地望着茶肆。

  他停在原地,林疏也跟着他停下了。

  凝神听了半晌,林疏便拉住无愧的手,缓步往茶肆走去。

  檐下的纸花灯遮住了匾额,绿漆泛黄的窗棂掩不住其中的说书声。

  “话说那凉州无归客在颍川临郊之时,单刀横入恶匪老巢,将那杀霍家一百二十三口人命、劫颍川府三千两库银的恶匪一招毙命,一式‘天意如刀’斩匪首数百。

  ……”

  “血洗龙鲸帮之后,他便以朱笔题字,写明某年某月杀龙鲸帮多少人,又留下‘凉州无归客’之名。真乃是江湖豪杰!”

  底下有人打断他,“嘿,你前头还说他杀人如麻,这会儿怎么又说他是江湖真豪杰呢?”

  说书人吃了口茶,润了润嗓,继续说道:“且说那凉州无归客非善,却也非恶……”

  林疏见无愧的双眼恢复了澄澈,这是他和盈盈最像的时候。

  耳畔那说书声忽而不见了,林疏不想再听他的大小姐如何如何惩奸除恶——他只想让萧韶回来陪他带孩子。

  前世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就被雷劈来了这里,他没有带孩子的经历,也不太懂怎么和无缺他们相处。

  但林疏时常觉得,如果无愧没有背负那么多怨气,如果萧韶能和自己一同照抚他们,无愧、盈盈和无缺就都能平安长大。

  无论无愧是像无缺那样成了骄纵的小霸王还是像盈盈那样生性喜静,又或者像萧韶那般长成如玉儿郎。

  他们一家人每天吵吵闹闹,哪怕无缺害得家里鸡飞狗跳,无愧和无缺打打闹闹,盈盈在旁边看书,萧韶……

  乌云背后轮廓模糊的圆月将辉光倾泻在树杪,溢入茶肆的绮轩窗,林疏在如雪的月光中陷入无知无觉的长夜。

  ……

  无缺、盈盈和无愧在学宫上学时,他和萧韶在桃源小住。某日得闲,萧韶带他去登山,那山不甚高寒,风景极好。回时他道腿酸,萧韶便主动背着他下山。

  “这一处怎没种上桃花?”林疏倚在萧韶厚实的肩背上。

  “这一处种的是红梅和青柏,待冬日里我们再来此地赏红梅雪景。在山巅那处亭子里生火煮酒,你浮白抚琴,我吹箫作和;或可邀友人二三,坐而论道,切磨剑艺,畅谈心法。”

  “可好?”萧韶回首,不禁与他额角相碰。

  林疏慢吞吞道:“我自己走罢。”

  萧韶闻言放他下来,“回去了你可别喊脚酸。”他捏了捏林疏的鼻尖,“今日带你登山赏景,又背你走了大半的山路,今晚可不许再逃了。”萧韶负手看着林疏。

  林疏眼观鼻鼻观心,“哦。”

  “‘哦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“字面意思。”林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。

  “回来。”萧韶温声道。

  “不要。”林疏继续往前走。

  “走反了,往这边才是回家的路。”萧韶温声中隐含笑意。

  林疏止住了,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尖,还残余着萧韶的体温。

  “好吧,我跟着你走。”

  眼前白衣人如仙君般的面容沾染上一丝酡红,萧韶自然地牵住林疏的手。

  这晚,红烛拉长的倒影映在罗帐上,滴滴烛泪融进烛台里又凝成红蜡。夜深人未眠,春宵乍暖,帐中人低语声都咽进了细碎的哭声、炙吻里……

  桃花落的时候,盈盈他们赶着最后一夜花期到了家,有无缺在身边的日子总是不得安宁,所幸盈盈和无愧还算乖巧。

  只是,这几日却一反常态的,三个孩子每天不见人影,不知道他们各自在捣鼓着什么。

  萧韶也不管管他们,只知道折腾自己。林疏暗自腹诽道。

  某日晚间,孩子们邀他一起去赏花,等到了半坡上,放眼望去,里里外外光秃秃一片。

  林疏若有所思:“花呢?”

  无缺过来蒙住他的眼睛,“再等一下,马上就好。”

  一边使劲暗示萧韶过去帮忙。

  萧韶走近了才发现,孩子们准备的是烟花。这是学宫里教火药之术的时候额外教的内容。

  只是桃花溪畔土地潮湿,烟花放久了便难以点燃。

  萧韶勉强点好了还没被浸透的几只烟花,几声闷响之后,无缺放开了蒙住林疏眼睛的手。

  几朵烟花在天空炸开,林疏依稀辨认出了那些烟花的形状。有竹叶,有桃花,还有的他看不太清。

  萧韶看了看孩子们,无愧立刻撇撇嘴,“都怪萧无缺学艺不精!”

  萧无缺毫不示弱立马回怼:“你不也没发现问题。”

  盈盈连忙上去拉住二人,细言细语劝和。

  林疏哑然失笑。

  他挨个抱了抱三个孩子。

  闹腾点也没关系,孩子嘛,难免都会这样。林疏这么安慰着自己。

  日子就在这种惊喜与惊吓里安然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。

  椿楸有灵,夏虫不解寒冰,人生一世也只有这些春秋了。

  他和萧韶不知怎的没有选择继续修道得长生,日渐白头相对。

  只是,这样也很好。

  他们一同老去,两只满生皱纹的手直到最后也扣得很紧很紧。

  他们一同在某个春日的桃花树底沉沉睡去……

  东风吹落桃花,沾满衣襟,无人再替他拂去。

 

  “某日你穿行东山,东方吹落桃花,沾你衣襟,即时我来看你。”

  长夜未尽,忽忆故人只言片语。

  林下雪月,桃花流水。车旅蚁穴,南柯梦觉。

  方知,红烛罗帐春宵暖,实为大梦一场……

  无愧浅寐堂前,似有人低吟。

  ……

  梦醒南柯头已雪,晓风吹落西沉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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